张凤鸣，北京大学国际法学院（Peking University School of Transnational Law, 简称“STL”）2021届毕业生，获北京大学优秀毕业生。在校期间曾获国家奖学金、中营奖学金、三好学生标兵、新生一等奖学金等奖励，并曾在天同律师事务所、金杜律师事务所及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实习。在校期间担任《北京大学跨国法律评论》编辑与 Ray Campbell 教授研究助理。曾代表学院参加第三届Willem C. Vis国际商事仲裁模拟仲裁庭北京邀请赛、第九届Moot Shanghai国际模拟商事仲裁庭上海邀请赛以及第一届“广仲杯”国际商事仲裁模拟辩论赛，分别荣获团队亚军、决赛个人最佳辩手、全球八强、团队冠军以及申请方和被申请方最佳书状奖，现就职于腾讯公司法务部。
导言
与学姐因为Vis Vienna模拟法庭结缘，眨眼间，就要目送学姐告别校园生活。采访定在毕业典礼当天。回到久违的校园，匆忙地参加完深研院与国法的毕业典礼，张凤鸣又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行李的打包与拍照留恋，与暌违许久的老师与同学短暂的相聚后又得各奔东西。离别的伤感与久未见面的同学之间的疏离感都被加速了，被冲淡了。相机里留下了一张张笑颜，耳边飘荡着一声声祝福。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于此时此地，既为学长学姐们即将奔赴似锦前程感到喜悦，又还是有些不舍，而我们的采访就在离别余韵中开始了。
回忆：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Q. 尽管已经与学姐很是熟稔，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STL？为什么要从大众眼里的“王牌专业”（金融专业）跨到“红牌专业”（法学）呢？
遇上STL是偶然，但最终来到这里是当时的我主动选择的。作为一名本科主修金融学，辅修经济学的纯商科生，大三保研季时通过很偶然的机会了解了STL的夏令营，最终也顺利参营并拿到了offer。
STL的夏令营体验感非常棒，我有幸认识了非常多优秀的来自不同专业的同学们，大家聚在一起听老师们的美国法与中国法的教学，一起讨论案例，各抒己见，这些美好的经历都吸引我最终选择了STL。
Q. 那学姐对于法学专业的看法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样的变化？
之前我觉得学法律可以帮客户解决争议，找到问题并解决问题这个过程特别有意思。但后来我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现，法学远不止于此，法学本身是兼容并包的，与诸多其他学科会有交叉联系，也就像有些学者常说的那样，法学是社会学科之母。学理论，有比较法学、法经济学、社会法学等多种视角，做实务，有争议解决非诉之分，争议解决的案子从婚姻家庭的剪不断理还乱到国际商事仲裁的多方博弈，非诉更是细分，PE/VC、IPO、M&A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做一名法科学子，始于法律，又远不止于法律。
Q. 那如果现在的你回到四年前你还会做出跟当年一样的选择吗？
会的，我觉得对于我们非法本的同学来说，尤其是对于4年前处在对社会的认识、关于未来的方向都很迷茫状态下的我自己来说，STL独特的培养模式有助于一个人不断地去审视自己，向内求索，思考想走的路，探索己之所欲。它给你提供了大胆犯错、不断试错以及改错的机会，并且还有很好的引路人与同路人，所以说再回去的话还是会选择这里，STL是一个可以把拙石打磨成璞玉的地方。
Q. 是的，拙石变璞玉，璞玉变翠玉嘛。那现在有很多非法本的学弟学妹比较关注的一个问题就是，作为非法本，在STL的学习中，是否会感到“水土不服”呢？
我相信Dots will connect，你在过去做的所有的努力，你见过的所有人，学到的所有知识，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发挥作用。非法本的同学们各异的本科背景，在学习法律的过程当中，往往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就拿我本人来说，虽然说一开始会担心法学基础没有法本的同学那么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慢慢感觉到我本科的知识是学习的助力而不是阻力。比方说学公司金融类的课程，我理解起来会更快些，即使是在工作中，我对于损失赔偿的计算等往往也更敏锐。
Q.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理工的同学在IP领域会有优势，商科的同学在BA、商法、金融法相关课程上总是有一些视角独特和很有启发性的问题与观点。
课余生活：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Q. 茅老师曾说过STL其实是很像一个创业公司，那请问学姐在就读期间对这种创业创新精神有什么体会吗？
STL创院之时所奠定的基调就是创新，院长也说过，STL is an innovative school located at Chinese most innovative city. STL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中国法教育和美国法教育的结合体。我在STL就读的这几年当中，也深深地被这两种法律体系和教学体系的碰撞所感染和影响着。我们学院的组织架构、课程设置、学习环境、学院活动以及老师们对学生的谆谆教诲都体现了这种探索与开放的精神。
Q. 说到社团，我看学姐在校期间除了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课余生活也是非常丰富的，曾任南燕器乐团副团长，参与多场演出，加入了投行律所协会，还加入了STL的跨国法律评议（Law Review）。
是的，两个社团是我在研一加入的，南燕器乐团偏文娱，我最开始是作为钢琴手，后来成了副团长，除了演出，也负责了社团的日常运转以及活动举办。投行律所协会是国法和汇丰商学院一起创办的，集合金融和法律专业的同学进行专业知识分享的协会。Law Review则更偏学术一些，我们在Susan Finder老师的指导下对学者们的来稿进行编辑，也会在老师指导下写一些法律评议类的文章。我在这些经历中收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满足感与成就感，极大地丰富了我的课余生活，给我在STL的日常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参加“镜湖之夜”
Q. 对，老师们也建议我们还是得劳逸结合，出去走走看看，结识一些其他院系的小伙伴，我们这附近好山好水也不能浪费了嘛。
学习：吾将上下而求索
Q. 学姐在校期间有担任过老师的研究助理，可以详细谈谈这段经历吗？
研究助理的话，主要是帮助老师们去做一些研究项目或者论文写作的准备工作，具体工作会包括法律检索、数据调查、翻译、编辑等内容。
协助教授翻译的论文
Q.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研究助理呢？
每个老师的习惯不一样，有些老师倾向于直接联系在他课堂上表现比较突出的同学，有的是会通过邮件的方式发布公开招聘信息，同学们通过投递简历和Cover Letter来报名，所以如果有意向当某位老师的研究助理，就得多留心关注相关信息。
我当时能够担任Professor Ray Campbell的研究助理，一是因为我的Civil Procedure课程学得还不错，二是他当时想要做一个商业谈判方面的数据分析，我的本科背景恰好涉及相关的数据分析，所以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吧。
Q. 是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担任研究助理，一是可以更深入地学习某一领域的知识，增长学术研究技能，二是可以与老师们进行是更深入地学术交流，好处多多呀。学姐有什么课程想安利给学弟学妹们的吗？
茅少伟老师的《高级法律检索与写作》，虽然为这门课熬过的夜历历在目，但如果认认真真跟着茅老师学下来，课程中一次次训练对你的法律思维建设有非常大的帮助。我从这门课程习得的不仅是简单的法律检索技巧，还有迅速识别法律问题核心争点，在繁杂的法源中梳理出必要的材料，然后逻辑清晰地排兵布阵，善用这些材料来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且并不限于中国法律问题的检索与写作。这种能力，做学术也好，做实务也罢，都是极其重要的。
我个人也因这门课受益匪浅，在工作上，大家也很认可我的检索能力。我能够很快地检索到与想研究问题相关的所有资料，并且可以用比较清晰明了的方式把它呈现出来，这些都是我们在高法检课程上一次次训练积累下来的。
Q. 是，我也刚结束这门课程的学习，每次作业都在秃头的边缘徘徊，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又让人欲罢不能，我们STL中国法公众号也有文章详细介绍了这门课程。
模拟法庭：Moot My Way
Q. 接下来到我们俩最有共同话题的问题了，模拟法庭。学姐的模拟法庭战绩可谓是硕果累累，Vis Vienna国际商事模拟仲裁比赛的四个国内赛:贸仲、上仲、北仲、广仲，学姐相继斩获了团队冠军、亚军、最佳书状、个人决赛最佳辩手等一系列奖项。想问问学姐，在备赛过程中最痛苦与最开心的时刻分别是什么？
最难受的应该是“贸仲杯”失利的时候，在“贸仲杯”之前，我们整个团队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但比赛结果没能达到我们的预期，是个很大打击。从贸仲结束到“北仲杯”之间有个很长的时间间隔，我们在这段时间内有些踌躇，毕竟模拟法庭这么耗时耗力，而不利的开局又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不知终点在何方，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的那种感觉挺折磨人的。
张凤鸣在维也纳Q. 特别能理解，我和队友也是失利后开始问天问地问自己到底还行不行？打退堂鼓吧，觉得很丢脸，往前走吧，又感觉希望渺茫。那学姐你们是怎么重拾信心，继而在北仲杯取得了团队亚军的好成绩的呢？
这得感谢我有一位非常好的队友——黄少汶，以及当时的我们“不争馒头争口气”的不服输精神。我永远记得，少汶在我问她我们该不该往前走的时候，回复我 “可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和该做的就只有坚持”，然后我们在痛苦的那段日子里互相support，互相加油打气，用尽每分每秒反复练习，最终事实也证明，我们的坚持没有白费。
Q. 那这么说，你们最开心的时刻应该就是北仲杯赛场上啦？
是的，北仲杯是让我们重拾信心的一场比赛。我和少汶两个人需要一天完成四场比赛赛，在申请方与被申请方两个角色间反复切换。循环赛结束后我俩其实觉得肯定不能进入下一轮了，把高跟鞋换成了运动鞋高高兴兴的准备去逛街，结果被一个电话拉回赛场，穿着运动鞋完成了接下来的比赛（笑）。从循环赛一路晋级到淘汰赛，我们顶住了来自传统强队的攻势，扛住了专业仲裁员的一个个犀利的问题，成功挺进冠亚军争夺赛，最终代表学院夺得了亚军，我俩也都获得了个人最佳辩手。“北仲杯”的经历也为我们后来辗转多地，在Moot Shanghai成为唯二挺进全球八强的中国队伍，在广仲杯和维也纳国际赛取得不错成绩打下了基础。
“北仲杯”宣布挺进决赛的那一刻Q. 我都可以想象你们喜极而泣的场景了，那一刻，肯定觉得过往一切的坚持与苦痛都是值得的。那学姐觉得，经过模拟法庭的“折磨”，你有什么收获嘛？
一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二是法律英语检索，写作以及口头庭辩能力的飞跃式提升，三是有幸可以向全世界可能是最优秀的一批仲裁员和选手们学习，最重要的是帮助我明确了自己的职业规划，经此一役，我确定我要成为一名争议解决方面的法律工作者。
Q. 我感觉模拟法庭比赛真的有种难以尽述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法科学子以及法律工作者们前赴后继，那对于想参加Vis Moot等模拟法庭比赛的学弟学妹，学姐有什么建议吗？
强大的心脏,高效的时间管理能力,和坚定的信念。以及要学会向他人寻求帮助，我们在比赛的过程当中受到了来自很多前辈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我们的教练Cole Agar老师、学院的Mark Feldman教授、茅老师、Patrick Jiang老师、王弼宇师兄、郭雨飞师兄、秦士杰师兄，和16级Vis Vienna的四位可爱的师姐，他们都对我们的备赛提出了很多宝贵的建议。
实习：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Q. 学姐的实习经历非常丰富，从贸仲委到金杜和（天同）律师事务所，再到腾讯公司，这些实习带给你的感受有什么异同呢？
几段实习带给我的感受有很大的不同。贸仲委主要负责处理仲裁案件的程序事项，我需要协助经办人把控案件的程序管理；而两段在律所的实习则专注于案件的实体部分，我深度参与了多个涉外案件，在带教律师的指导下为客户起草法律文书，提供专业的法律意见，这对于我的法律检索、法律文书写作能力有很大的锻炼。 公司的法务则更加灵活，作为公司运转的齿轮，我们不仅需要协助公司发现风险、提示风险，还需要结合公司运营状况和商业目标提出解决方案、制定诉讼策略。因此，在公司从事诉讼工作除了法律专业知识，更需要锻炼自己的沟通能力、协调能力、以及对于潜在风险的敏感度。
在天同律师事务所Q. 有学弟学妹们担心非法本在找争议解决相关的工作会较为困难，学姐能分享一些投递实习的小Tips嘛？
第一个是同学们需要有一份漂亮的简历，这个简历不仅是从内容上来说，也是从形式上来说的。从内容上来说，你需要不断地去丰富自己的经历。从形式上来说，大家的简历需要有针对性，能够根据自己想投递岗位的要求来对简历进行针对性的修改，突出自己的优势。第二个是不要气馁，因为找工作本来就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大家一定要多尝试。可以关注公众号发布的公开信息、学院就业办公室推送的机会，甚至可以主动投递简历到律所合伙人的邮箱。也可以主动寻求校友资源，我们的学长学姐还是对我们学院的教学模式和同学们的能力较为了解和认可的。
未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Q. 学姐回望在STL就读的几年，感觉有留下什么遗憾吗？未来的自己又有什么期待呢？
遗憾的是在学校的时间太短，安排太满，没有能够留出更多的时间与老师同学们相处。期待未来的自己跟同路人一起，在世界这个单机游戏中升级打怪，更加的坦然、平和、勇敢。
尾声
越万里之溟濛兮，见凤之流光。对于毕业生来说，毕业不是结束，而是开启了又一段充斥着各种偶然与必然的“打怪通关之路”。蜀道或许难，但幸有知交相伴，启明星引路，一颗既能于风光无限处功成而不居，也能于嶙峋崎岖处不坠青云之志的勇者之心更将引领着毕业生们阔步向前。大鹏一日腾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祝学姐前程似锦，初心不改。
采访：汤辛仪
